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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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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死亡名單

努力遺忘的臉,拼命假裝不在意的話語,仿若被不斷清洗這座城市的大雨淋醒。

走廊裏空蕩寥寂,離章慢慢閉上眼睛,記憶裏飛濺出來的血液染紅視線,身上卻一點也不疼。

“沒事的,別擔心,我們會好好照顧你。”笑容溫柔的女人,伸手為自己擋住剪刀的男人,用一大筆錢換走自己。

可是,他們不是自己的親人,他們是用錢買了自己的商人。

入讀大學後,離章正式搬出養父母家,工作不久便開辦私人心理診所。倔強地獨住在心理診所,聆聽著病人們的瘋言瘋語、近似懺悔的胡言亂語,反而能夠安心入睡。

那時候,如果養父母沒有出現,由得自己被母親殺死,還能帶著對可憐的母親的愛和同情死去。

被經濟條件充裕的養父母帶走,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,讀最好的學校。外人眼中的自己越是幸福,離章心裏對母親和養父母的恨卻越深,難以釋懷——自己只是金錢的交換物。

這麽想來,金錢是萬能的吧?因為金錢買到了自己本該結束於母親之手的生命,也為無法生育的養父母買到了他們自我安慰的“親情”。

離章猛地睜開眼睛,紅色光芒從走廊下方照射上來,伴隨著警車特有的聲音閃爍不定。

警方很快趕到女教授所在的房間,在浩軒的陪伴下醒來的教授,清醒不少。

面對警方逮捕之前的問話,神情絕望的女教授坦言,自己長期處於仿徨無助的崩潰邊緣,最終失控掐死兒子的事實。

冷冷的手銬戴在她剛剛結束兒子生命的手上。

跟著警察一起來到房外的北零、世生和玲瓏,看看還楞在房裏的浩軒,向離章投去詢問的目光。發現離章小跑過去,向領隊的警察提出為女教授出示一份犯罪心理評估的要求,心裏更是滿滿的疑惑。

緩慢向前移動的女教授,突然想起什麽來,停下腳步,回頭朝浩軒笑了笑:“研究項目最後階段所需的東西,都在我的計算機裏,浩軒把它完成吧,以你的名義去做。”

浩軒看著教授瘦弱單薄的背影,悄悄握緊拳頭,這不就是自己希望的結果嗎?

自從教授為兒子的事變得脆弱,浩軒不顧被研究所內的人議論,時時陪伴在身心疲憊的教授身邊。

全程參與研究項目的浩軒,只要拿到最後階段的數據,就能拿出完整的研究成果。在教授反應過來之前,以自己的名義發表出去,到時候,自己想去哪裏發展都不成問題。

雙腳不自覺動起來,一口氣追上被警方帶走的女教授。

哪怕說出來的話會被趙世生和其它人嘲笑,浩軒還是堅定地告訴女教授:“教授是我最尊敬的人,如果您願意的話,可以將我當成兒子一樣的存在。所以,請您堅強點,好好活下去。”

女教授失了神采的臉,因浩軒這番話,添了些許明亮的光彩,擠出一抹淡淡的笑。女教授沒有說任何話,只以這一笑表達謝意,轉身走下樓去。

除了勉強擠出的笑容,教授絕望的眼神,沒有任何改變。浩軒第一次發現對別人說空話是那麽殘忍的事,可是自己只有這種程度的勇氣了。

“不覺得這兩人怪怪的嗎?反正我沒見過離章那麽熱心的樣子。至於顧浩軒,怎麽演起感人的親情劇目了?”世生皺著眉念叨起來,就像追蹤明星八卦新聞卻撲了個空般失望。

“活人的心思真難懂。”玲瓏雙手交叉在胸前,歪著腦袋嘀咕著。世生“自作多情”地以為玲瓏讚同自己剛才的吐槽,連連點頭附和道:“撇開顧浩軒這種陌生人不說,認識離章那麽多年,一直覺得他認財不認人的。”

玲瓏放下雙手,站直身體,擺正腦袋糾正道:“我說的是女教授的做法難以理解。也許,離章是唯一能夠理解她的人吧。”就像自己能夠理解那些失去生命的人,曾經因為死亡這件事承受多大的恐懼、悲傷和絕望,才能傾聽他們通過屍體留下的話語。

作為女性,玲瓏並非完全不能理解女教授的心情。

無論是擔心兒子出事時,還是殺了兒子後將他緊擁懷中的時候,她早已失了智慧光彩的眼裏卻始終飽含母親特有的深情。

如何做到親手殺死真心愛著的人?玲瓏覺得,與其說女教授殘忍得沒有人性,倒不如說她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勇氣。

“死人的想法呢?只要是死去的人,玲瓏就能看穿他們的心思嗎?”世生難得一臉認真表情,剛從沈思中回過神來的玲瓏不知道該如何響應。

玲瓏很快意識到,世生並不是故意裝出嚴肅的樣子開玩笑。得到自己的答案前,似乎打算一直用銳利的目光盯人。這種時候的世生,散發著一種讓玲瓏感到莫名陌生和害怕的氣質。

玲瓏清楚記得,世生性格上發生改變,是9年前那場手術之後。

6年前趙家幾近滅門的火災中,幸存下來的世生,展現出很多令人意外的才能。當然,也做了不少讓大家驚訝、甚至動怒的事情。例如變賣家產、放棄金融專業、投身媒體行業,最後還成了自由記者。

世生選擇和父母規劃的人生不同的道路,同樣違背家人意願成為法醫的玲瓏是百分百支持青梅竹馬的。但與此同時,玲瓏漸漸察覺,在平時如游戲人生般自由瀟灑的世生身體裏,仿佛隱藏著另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世生。

曾經考慮找心理專業的離章商量,仔細想想,擅長分析他人的離章,不可能對世生另一種性格的存在毫不知情。可看起來,離章無論面對哪一種性格的世生,態度都是一樣的。

玲瓏只能安慰自己,或許人都有兩面性、雙重性格,視乎明顯與否罷了。因為自己和世生是青梅竹馬,才會對他偶爾閃現的第二人格那麽在意吧?

滿腦子亂糟糟的思緒,對上世生清亮的眼睛時,玲瓏不自覺地別開臉。

“當病人接到生命終結的通知書時,他們的心情是怎麽樣的,作為醫生該說些什麽該怎麽做,我完全不懂。為什麽選擇成為法醫,並不單單是害怕看著病人們的生命消逝。”

說到這裏,玲瓏停頓了下,深呼吸口氣,才擡起閃動堅定神采的眼睛直視世生:“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,我覺得法醫是從黑暗和絕望中找出希望和線索的人。”

世生嘴角慢慢拉開弧度,玲瓏知道,他心裏一定嘲笑著自己,索性倔強到底地反過來盯著他。

“真的很想我面對趙家大火的真相?希望我親自去查個水落石出?”世生嘴角的弧度漸漸變小,恢覆冰冷的表情。

當人們質疑唯一活下來的世生為了趙家龐大的家產,放火燒死家人的時候,世生全不忌諱地將家業變賣。背負著家人死亡的未解之謎,受到世人的指責、誤會和謾罵,故意做出更多引人非議的事情。玲瓏始終認為,這是世生逃避正視那場大火的真相的做法。

可是,如果那一夜的無情之火中燒毀的是讓世生痛苦的東西,如果那些流言蜚語中有幾分真實,自己該怎麽做,才能真正幫到世生?

玲瓏看著目光散透寒氣的世生,心底湧現出讓她驚恐的可怕想法。使勁搖了搖腦袋,想把這些怪異的想法驅散,被世生錯以為她用搖頭的動作回答剛才的問題。

“沒錯吧,你也不希望青梅竹馬回想起那些可怕的往事吧。何況,眼下還有其它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們去解決呢。”玲瓏再次擡頭望去的時候,世生已經變回總掛著戲謔笑容的模樣。

世生對玲瓏說完,又轉向沈默了老半天的北零,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提醒道:“明天研究所這邊的心理輔導工作一結束,就拜托離章去看看唐哲,如何?”

北零被不懂得控制力度的世生突如其來一拍,有些站不穩地後退幾步,不滿地摸著隱隱刺痛的肩膀。

本想抱怨世生幾句,發現玲瓏形容憔悴,表情覆雜的樣子,輕嘆口氣道:“關於唐哲的事,明天再說吧。”

浩軒為離章、玲瓏和世生安頓好住宿後,才帶北零去臨時空出來的宿舍。

經過一夜的折騰,研究所終於安靜下來。恰好外面的雨也暫時停歇,地處郊區的研究所,無處不透著清冷空寂。

不知誰房裏的老式掛鐘傳來“咚咚咚”的聲音,還有沈悶的報時,北零才發現已是淩晨4點鐘。

“到了,先湊合著,在這裏合眼睡幾個小時吧。”浩軒打開房門,指了指簡單鋪設的床位。

北零剛想道謝,發現浩軒臉色極難看,想來他才是最需要休息的人,卻還要硬撐著來安排這些事情,忍不住勸道:“你也抓緊時間休息會吧,明天,估計還有挺多事的。”

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,北零馬上從浩軒異樣的目光裏意識到——這話由自己來說不妥——至少在小學時代的班長顧浩軒聽來。

浩軒疲倦的臉上展現笑意,擺擺手讓北零不要介意:“只是覺得很驚訝,‘這個男人真的是永樂小學4班那個肖北零嗎’,這種想法一閃而過。畢竟,那時候的北零同學給人的印象……”這麽說著,浩軒的笑容添了幾分尷尬。

“呵呵”,北零摸了摸頭發,自己也說不清是何時發生變化的。或許,在遇見趙世生之前,更早的時候,就期待著命運卷起波浪,摧毀假裝平靜淡泊的生活。

只是,不曾預料重大的轉折,會以戀人的死為起點。想起劉小慧的事情,自然也聯想到孫凱、蔣德明和張芳雪的事。然而,想將永樂小學4班多名老同學的離奇死亡逐一告訴浩軒,現在絕不是合適的時機。

和北零道了晚安後,浩軒沒有回到宿舍休息,轉身返回監控室,和打著瞌睡的同事換了班。

難得雨停了,浩軒推開窗戶,看著窗外的天色——灰蒙蒙中混雜著些許青白,浩軒想了下,或許剛才應該和北零說“早安”更恰當。

由於兩名受保護者死去,研究所向警方申請對所有受保護者進行24小時全面監控。

還活著的玩家不多,只剩下三個人。他們或蜷縮在房間角落,或用被子死死包裹著蜷縮在床上,看起來誰也無法入睡。

之前生死游戲在他們沒有親自參與的情況下進行,更有身處研究所內的玩家如游戲中的結局一樣死去。雖然研究所工作人員盡量對其他玩家封鎖消息,怕引起他們的恐慌,但他們似乎感受到了——死亡正在逼近。

浩軒將目光轉移到生死游戲的網絡監控,此時也沒有異常情況,便拿起手邊的名冊翻閱起來。

五個名字,已經有兩個名字被鮮紅色的水筆劃去。

浩軒想起當初找到這些玩家,將他們帶到研究所,聲稱要保護他們的時候,他們眼裏曾經燃起希望和欣喜的火光。

而現在,那些希望的火光,猶如被大雨淋滅,被死亡推進冷冷的深海。

生死游戲還沒結束,此刻還活著的玩家,心裏明白,自己的名字已經被記錄在死亡名單中。下一輪,再下一輪,成為游戲的失敗者,被無形的死神之手奪取生命的就是他們。

沒有人能夠平靜熟睡,去迎接明天的死亡吧?

敞開的窗戶吹進冷冷的風,還有重新開始飄灑起來的雨絲,浩軒深深吸了一口涼氣,合上手中的名冊,起身去關上窗戶。

浩軒腦海裏思索著研究項目、突然出現又消失的馮蔓香,還有各種各樣的事,眼睛則一直盯著監控畫面和游戲畫面。不知不覺間外面雨勢變大,擡頭望去,瞟見墻壁上的掛鐘,才發現已經是上午7點鐘。

急促兇猛的雨“劈劈啪啪”打落在窗玻璃上,吵醒了一直無法進入熟睡狀態的北零、世生、離章和玲瓏。

北零拿起枕邊的手機,隨意按了個鍵,手機屏幕亮起來,冷冷的藍光跳動著。天色灰暗得仿若日落後的傍晚時分,讓人感受不到新一天的到來。

宿舍裏配套了洗漱間,北零想著洗把臉可以精神些,走了幾步,又轉身回去把床上的手機塞進口袋裏。

淩晨道別的時候,浩軒叮囑大家手機保持開機狀態,有情況發生可以及時通知他們。

事實證明,北零將手機隨身攜帶的做法是正確的。

一大早便到食堂買黑咖啡喝的離章;在宿舍裏整理M市生死游戲報導材料的世生;犯愁沒有帶換洗衣服,發現暫住的宿舍衣櫃裏有女性衣服,自借自取了衣服換上的玲瓏。

接到電話後,分別從不同地方趕往監控室的三人,在樓梯轉口撞上嘴邊還沾著牙膏沫的北零。

世生難得沒有嘲笑北零,徑直沖上樓去;離章還是不慌不忙的樣子,從口袋裏掏出多出來的黑咖啡塞到北零手裏;穿上粉紅色衣服後顯得更清雅的玲瓏,伸手為北零擦去嘴邊的牙膏沫,提醒道:“電話裏說得不清楚,好像生死游戲又開始了。”

從監控中看到,玩家本人都在單間裏,保持著蜷縮的姿勢。只是他們看起來被不明的恐懼纏繞著似的,渾身顫抖,恐慌地警惕著什麽。

而另一邊的生死游戲畫面中,玩家的角色已經開始破關斬將,游戲順利通關之時,便會產生新的犧牲者。

“這個游戲的過程大概多久?”世生雙眼盯著游戲畫面看,並沒有看向任何人。

見沒有人回答自己的問題,才轉向浩軒,明確提出自己的想法:“如果生死游戲遠程遙控殺人,和唐哲有關,或許我們可以在游戲進行期間趕去唐哲家。”

對世生的提議,浩軒沒有反對,北零也默默點頭讚同,將玩家們交給同事們照看,一行人便出發到唐哲的高級公寓去。

一路上,浩軒用上網本確認正在進行的生死游戲進度,將副駕駛座讓給離章的北零,連同玲瓏一起緊張地看著虛擬角色代替玩家們在游戲中戰鬥、通關。

還活著的三名玩家各自的角色,在一關又一關的游戲中,誰受傷最多最嚴重,失血最多,成為失敗者的那個角色,現實中的玩家也將成為游戲祭品。

想到這種情況,北零和玲瓏就無法以看待游戲的心情去觀看。

尤其是看到三名游戲角色都受到不小創傷,游戲提示中不斷亮起“血量不足”的警告,北零忍不住驚呼起來:“怎麽回事?這個游戲不是每次只有一名失敗者嗎?照這樣發展下去,豈不是三名玩家都有危險?”

浩軒蹙著眉,沒有馬上響應北零的疑問。事實上,自己專註的事情,除了讀書、學習成績,畢業後就是研究所的工作,對網絡游戲一竅不通。所以,浩軒也不明白眼前生死游戲的情況。

最近常常在大雨中駕駛,世生似乎已經掌握了雨中駕駛的訣竅,也習慣在這種惡劣天氣裏來來回回。

雖然不能看到生死游戲的畫面,根據北零他們的討論,熟悉網絡游戲的世生趁著路況暢順,微微側頭,道出他的推測:“恐怕是玩家人數減少的關系。唐哲說過,生死游戲每次都是重新開始的完整通關游戲。最初多名玩家一起戰鬥,自然受傷的人少,死的人少。”

按照世生的說法,不難想象最後的結局,所有玩家都會喪命。

“不愧是死亡游戲,真殘酷。”離章搖搖頭感嘆。對玩家來說,這種努力戰鬥之後迎來的不是新生和希望,而是新的恐懼和死亡的游戲,絕對是摧殘心理的游戲。

就算在第一輪游戲中成為勝利者,活下來,卻只能活著等待下一輪的生死淘汰。看著其它玩家在生死游戲中死去,存活的人所想的,大概不是“太好了我還活著”,而是“下一次是不是輪到我了”。

真是個可怕的心理游戲啊,離章看一眼緊張關註正在進行的游戲的北零、浩軒和玲瓏,又看一眼重新專心駕車的世生,才轉頭望向被雨水沖刷著的車窗。

什麽也看不到,在這片雨霧中,無論是人心還是死亡事件的真相。

連續不斷的暴雨,M市也像之前北零他們停留的城市一樣,積起一層厚厚的雨水。

高級公寓所在的地方,排水系統並不如公寓的裝修那麽高級。打開車門的瞬間,大家眉頭都蹙起來,特別是唯一的女士——玲瓏。

幸好停放車輛的地方堆放著裝修後留下的木板材料,世生二話不說,卷起褲管,朝那堆材料走去。

世生將搬來的磚塊放入水中,再鋪上木板,對打開後座車門,驚訝地看著他的玲瓏伸出手:“下來吧,這樣就不會弄濕漂亮的高跟鞋了。”玲瓏眉眼和嘴角透露的喜悅,任誰也能明白這位女法醫此時此刻的甜蜜心思。

只是,在這個關節眼上,大家最關心的是生死游戲中隨時可能死去的玩家,還有唐哲是否就是幕後黑手。

最先到達唐哲家門口的是浩軒和北零,浩軒正準備按門鈴,等不及的北零已經使勁叩響門板。

大門在北零的敲擊下,慢慢拉開一道縫隙。北零和浩軒默契對視一眼,和上次一樣,唐哲家門沒有關緊。

因為上一次的經驗,北零他們沒有多少防備心理,直接推開大門,跑進屋裏。

同樣淩亂不堪的大廳裏,滿地游戲光盤散落間,是睜大眼睛,一副痛苦狀死去的唐哲。

世生眼尖,發現唐哲手中抓著一張寫有文字的紙張,不理會玲瓏“不要破壞現場”的警告,迅速上前抽走唐哲手中的紙。

“這是什麽?永樂小學4班名單?劉小慧、孫凱、蔣德明……”世生還沒來得及念出“唐哲”的名字,寫滿永樂小學4班學生名字的紙張已經北零搶過去。

為什麽永樂小學4班的學生名單會出現在這裏?這是同時浮現在北零和浩軒腦海裏的疑問。

劉小慧、孫凱、蔣德明和唐哲的名字,都被人用紅色水筆重重地劃掉。

北零驚恐地睜大眼睛,喉嚨像是被一根尖利的刺哽住,說不出話來,心底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幽幽重覆著——名單上的人都要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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